金花的秘密:《太乙金华宗旨》《慧命经》原文及其英译

#参禅悟道#道无为2021-10-26

关于道的现象一、意识的蜕变习惯于界限分明并且高度明确的个体意识一旦遭遇共同潜意识的扩张,情况就会比较危险,因为共同潜意识...

关于道的现象

一、意识的蜕变

习惯于界限分明并且高度明确的个体意识一旦遭遇共同潜意识的扩张,情况就会比较危险,因为共同潜意识对意识会施加瓦解作用。按《慧命经》上所讲,这是中国瑜伽修行中的特有现象。经上说:“分念成形窥色相,共灵显迹……”书中的插图画的是一个修行者在甚深禅定中,头部有一圈火舌缠绕,其中有五个人,这五个人再分裂为二十五个更小的人。如果长期陷入这种状态,那就是我们常说的精神分裂症。所以,就像是在警告修行人,经上说:“神火化形空色相,性光反照复元真。”

正是考虑到这种情况,经文在此自然地回到起保护作用的“闭环”的论述。这个环的目的是防止元神的外泄,也就是保护意识不被潜意识撕裂。更重要的是,中国人的概念为我们指出了一条降低潜意识冲击的道路,经中把“分念”描绘为“空色相”,以此将潜意识的力量降到最低。这一理念贯穿着整个佛教(尤其是大乘佛教)。《西藏度亡经》甚至讲到无论是善神还是恶神都是幻象,都需要去除。当然,要让一个心理医师来确认这一理念哲学上的真伪是大大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但他一定要不断地确认是什么在对人的心理产生影响。也就是说,心理学家不需要用这些形状和颜色是否是超自然的幻象这样的问题来烦自己,对这一问题的答案由信仰来决定而不是科学。心理学家们长期被认为是在科学的范畴之外工作,他们的研究领域也被蔑视为是虚幻的,但是这样的看法毫无科学依据。心理现象的真实性不是一个科学问题,当心理现象超出了人所能觉察和判断的范围,将没有任何科学证据可以证明其实质。心理医师关注的不是这些情结的实质,而是心灵体验本身。可以确认的是,这些幻象是真实的心理现象,是人人都可体会的,而且具有不容置疑的自主性。这些现象是支离破碎的潜意识心理体系,它要不就是自然地出现在禅定的喜悦中,在某些情况下引发强烈的印象或效果;要不就是以错觉或幻觉的形式被固定下来而成为精神障碍,摧毁一个人完整的人格。

心理学家总是倾向于相信是毒素一类的东西造成了人格分裂(精神病人的心灵分裂),因此没有认真对待这其中的心理现象。另一方面,在一些精神失调(歇斯底里、强迫性精神机能症等)的症状中,在毒素的影响和细胞变异是不可能的情况下,我们仍然发现了分裂性情结,比如说梦游。弗洛伊德会把这些分裂归因于对性的无意识的压抑,但这种解释无法解决所有的病例。有时病因是从潜意识中衍生出意识所不能消化的内容,在这种情况下压抑的假说就无法解释了。不仅如此,这些潜意识心理会不顾我们意志的反对固执地闯入我们的内心,无论我们尽多大努力去压制它们,它们还是会压倒人的自我意识并把自我置于掌控之下。这些现象正是潜意识心理在日常生活中自主性的体现。这就是为什么原始人不是把这些心理状态看作是附体就是认定这些人丢了魂。我们日常用语中也有体现潜意识对我们的影响的例子,比如说:“他今天不对劲”“他是鬼上身了”“他魂不守舍”“他像是附体了”。甚至在法律上也认可在精神病态下一定程度的免责。这样看来,具有自主性的潜意识心理内容是非常普遍的经验,这些潜意识心理对意识有着瓦解的作用。

但是除了这些普通的人已经比较熟悉的影响之外,还有很多更微妙和复杂的潜意识内容是不能够被简单地描述的。它们是潜意识心理系统零碎的片段。这些支离破碎的片段越复杂就越具有人格特点。作为心理人格的构成因素,它们以“人”的形式呈现在我们面前。这些表面是“人”的潜意识片段,在精神疾病中尤其明显,比如精神性人格分裂(双重人格),在灵媒现象中当然也存在。许多人类早期的神祇都来自于“人”的故事并演化为拟人的概念,最终固定为抽象的概念。这一过程的推动力就是被激活的潜意识心理内容,它们在初始阶段总是以外部世界的投射的形式出现。在这一过程的下一个阶段,意识逐渐消化吸收这种外部世界的投射,然后剥夺它们本有的自主性和人性特征,把它们整编为自己意识的一部分。正如我们所知,一些古老的神已经被占星学同化为人的品性(尚武的、善于交际的、阴郁的、性感的、逻辑性强的、疯狂的等)。

《西藏度亡经》中的教导,使我们更加明确了意识受到这些拟人化了的潜意识内容的威胁。经中反复强调,不要误把千奇百怪的幻象当作真实,不要将显现的幻象和法身的白光混淆。含义其实很简单,不要把意识最高层次的光芒投射为具体的人格,最终化为多个自主性心理片段。如果这一过程没有危险,如果这些潜意识心理片段不具有异化与独立自主的趋势,这些教导也就没有必要了。在东方简朴的多神教背影中,这些教导和基督教徒受到的训诫含义相同,即不要被一个具有人格特征的上帝蒙住双眼,更不用说三位一体与众多的天使和圣者了。

要不是人类的心灵中天生就有一种趋向分离的力,就永远不会在人类心灵中出现部分脱离整体的现象,也就是说,永远也不会产生各路神仙。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这个时代是这样的无神和世俗,因为我们过于迷信我们的意识而排除了其他一切。我们现今的宗教是信奉意识的一神教,被意识所控制。伴随着这一信仰的是对心灵中除意识之外的具有独立自主性的潜意识部分的疯狂否定。在这一点上,我们与佛教的禅定方法不同,我们甚至否定这些自主心灵部分是可以被感知的。长期压制潜意识构成了心灵的潜在危险,因为这些心灵的构件会像其他任何被压抑了的内容一样促发错误的人生态度。这些被压抑了的内容会再次以颇具欺骗性的形式出现在意识中。这种情况在神经官能症中表现非常明显,集体潜意识被压抑了也是一样。如此看来,我们的时代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们相信我们可以逻辑地理性地批判宗教现象,例如像拉普拉斯那样,我们以为上帝是一个可以进行理性处理的假说,无论是肯定还是否定。我们彻底忘记了其实我们人类对神的信仰与外部世界因素无关,它只是一种对内部自主性潜意识片段的感知。这种感知不会因理性的批判或恶意的描述被宣判不成立。这一感知总是普遍存在的,自主的心理片段在不断起着作用,根本的潜意识心理结构不会受任何变化无常的意识波动的影响。

如果我们否定潜意识的存在,并幻想我们已经摆脱了潜意识,那么潜意识持续发挥作用时就会变得无法理解,也就无法被意识所消化吸收。潜意识中的内容变成了无法解释的障碍,而最终我们会认定这些障碍存在于外部世界的某个地方。这样一来,形成了对自主潜意识片段的投射,同时也置我们于险境中。这些阻碍被归因于是我们心理之外的来自他人的阴谋,而我们自然无法找到来自何人,而只能在我们的邻居身上下手——即问题出在“河的另一边”。这种心理会导致集体性的妄想、重大事件、战争和革命,总而言之,毁灭性的大众精神病。

精神病就是人被不能为意识所消化的潜意识内容所控制。这些内容不可能被意识消化,因为意识已经否定了这些内容的存在。用宗教的语言来表达,这一否定态度等于宣称:“我们已不再惧怕上帝,并且相信一切都应以人的标准来评判。”这种藐视一切的狂妄,也就是意识的狭隘,永远都是通往精神病院的捷径。对这一现象的代表作,我推荐赫伯特·乔治·威尔斯的《克里斯提娜·艾尔柏塔的父亲》和舒勒柏法官的《精神疾病的回忆》。

《慧命经》所说的“神火化形空色相”,可以让受现代思想熏陶的欧洲人放松下来。这些话听起来很欧洲,而且非常适合我们的逻辑。在我们的时代,我们以为可以躺在高度清晰的意识的功劳簿上休息了,因为我们已经把上帝的幽灵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但我们仅仅是在字面上将其甩在了身后,而能够产生上帝的心理本身还随时伴随着我们,让人觉得像是上帝或神的自主潜意识内容仍然保持着对我们的绝对控制力。今天这种控制被称为恐惧症、强迫症等,或简而言之,精神病症状。如今众神已成为疾病,宙斯统治的已不再是奥林匹斯山而是腹腔神经丛。潜意识内容创造了医生的病例,或侵蚀政治家和记者的大脑而释放出精神流行病。

综上所述,西方人最好是在一开始对东方智者的秘密教义知道太多,否则就会是“邪人行正道”。西方人不应该先去确认各路神仙的虚幻性,相反,应让自己先去体会这些神的真实。他应该学会去认知这些潜意识心理的力量,而不是等到他的情绪、紧张与幻觉以极其痛苦的方式向他证明:不像他自己认为的那样,他是自己心灵的主宰。潜意识与意识相互之间有一种分离的趋势,这一趋势的副产品是具有相对真实性的心灵中的人物。当这些人物的心理本质没有被认出来之前,人们会认为它们是真实的,并且被投射到外部世界。当这些潜意识内容与意识发生关系时(用宗教语言来解释就是当迷信存在时),它们便具备了相对的真实性。但当意识开始远离这些心理内容时,这些内容就不再那么真实了。然而像这样的分离,只有在一个人彻底地了解了生活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此人须具备奉献精神,在生活中已没有任何未尽之责,也就是说,他可以牺牲任何个人的欲望而扫清远离尘俗道路上的障碍。要想有所成就,这是必经之路。只要我们还有所牵挂,我们就做不了自己的主,只要我们做不了自己的主,就证明还有比我们的自我更强大的东西。(我实在告诉你,除非你还清最后一分钱,否则决不能从那里出来)无论我们把一件事认作是“神”还是“狂躁症”,我们都不可以对做出的选择掉以轻心。狂热的崇拜是可憎和没有尊严的,而献身于某一个神是更有意义和富于成果的,因为那意味着个体服从于一个更高层次的精神。潜意识内容的拟人化使得人们可以感受到自主心灵片段的现实性,从而提供了消化这些内容的可能性,并缓解这些潜意识内容对我们意识的冲击。如果我们不敬神就会变得极度自恋,这种自恋会导致病态。

中国的各种修炼方法早已把神的存在视为理所当然,秘传的功法只适合那些意识的光芒已经处在从命运的力量中解脱出来的临界点上的人。意识在不受一切困扰后可以进入没有任何对立的一元的宇宙人生的终极境界,即“虚中”“至虚至灵之神所住”。魔的面纱只靠做出理智的决定是揭不开的,需要坚持不懈和彻底的准备工作,要对生活无所亏欠。只要因欲望而产生的执著还存在,这层面纱就揭不开,就达不到意识打破一切虚幻进入空境的高度。这样的境界靠耍花招和投机取巧是得不到的,这是到死时方能实现的理想,在那之前还是会有真实或相对真实的潜意识人物。

二、阿妮玛斯和阿妮玛

根据这部经典,潜意识中的人物不仅只有神,还有魂和魄。卫礼贤把魂翻译为阿妮玛斯。阿妮玛斯的概念对魂倒是很适合的,魂字的写法是由“云”和“鬼”组成。这样魂的意思是“云鬼”,更高层次的“气息灵魂”,是阳性的。人死后,魂上升成为神、可以不断延展并自我表达的神。阿妮玛作为魄对应的翻译,魄由“白”和“鬼”组成,也就是“白鬼”,是低层次的,是世俗的和肉体的,是阴性的。人死后,魄下降成为鬼,通常被定义为回归(也就是转世)的幽灵或说鬼。阿妮玛斯和阿妮玛在人死后分道扬镳的情况说明,对中国人来说,它们是完全不同的心理因素,有着完全不同的功效。尽管它们本来统一地存在于“一灵真性”中。但是“既落乾宫,便分魂魄”。“魂在天心”“昼寓于目(在意识中),夜舍于肝”“此自太虚得来,与元始同形”。而相反,魄是“沉浊之气也,附有形之凡心”“一切好色动气皆魄之所为”“觉则冥冥焉,渊渊焉……即拘于魄也”。

多年以前,在卫礼贤介绍这部经典给我以前,我使用的阿妮玛这一概念与中国的魄的概念已经非常相近。当然,阿妮玛没有任何玄学涵义。对心理学家来说,阿妮玛不是超越了现实的,而是在人类经验的范围之内的。中国人对魄的定义也向我们揭示了这一状态是可以随时被体验的。但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说阿妮玛而不直接用情绪这个词呢?原因是阿妮玛有其自主性,也因此大多数人都受其支配。正如我们所知,阿妮玛是人类意识中划定其界限的内容,是人格的一部分。作为人格的一部分,阿妮玛具有人格特征,因此很容易被拟人化。正如上面所引的例子,这一过程一直在持续进行中。拟人化过程不是我臆造出来的,因为一个受阿妮玛影响的个体不会显示中性平淡情绪,而是显现与普遍特征不同的非常突出的情绪。研究表明,男人的阿妮玛具有女性特点。这一心理现象造就了中文“魄”的意境和我的关于阿妮玛的概念。通过进一步的内省和忘我的体验,我们发现在潜意识中存在着一个阴性人物,它是阴性的所以使用阴性的词汇命名,像阿妮玛、阴性心灵或灵魂。阿妮玛也可以被定义为意象、原型或是一切男女相互作用的经验总和。这也就是为什么阿妮玛总是规律性地投射为女性。我们已经知道世上的诗歌其实是在描述和歌颂阿妮玛的。中国概念中的鬼与阿妮玛的联系则是超验心理学家和通灵师感兴趣的内容,因为通常“制”都是针对异性的。

虽然卫礼贤对魂的翻译为阿妮玛斯对我来说还是说得过去的,但我有十分重要的理由将“魂”翻译为“理性”,因为它表达理智和意识的阳性更为清晰。如果没有“理性”这个词,以“阿妮玛斯”作为“魂”的翻译才是合适的。中国的哲学家们免去了一些西方心理学家要面对的困难,因为中国哲学和所有的古代精神活动一样只是男性世界的组成部分。中国哲学的概念还从来没有以心理学的方式来理解过,所以也从没有人对其在女性心灵中的适用度进行过考量。但西方的心理学家不可能无视女性及其特殊心理的存在,我选择把“魂”翻译为“理性”也与此有关。在卫礼贤的翻译中理性是中国“性”(性命之性)这个概念的翻译,这一概念还可以翻译为实质(人的本性),或是创造性意识。人死后,魂上升成为神(灵体),在哲学意义上,这与性的概念非常接近。正因为中国的哲学概念不是我们意义上的逻辑概念,而是直觉的,因而它们的涵义只能通过这些概念的使用或它们的写法以及研究像魂和神之间的关系这样的一些方法来理解。从心理学角度出发,魂指的是意识中分辨事物的光芒和阳性的理智,原本来自性,然后在人死后神回归至道中。这样看来,理性作为魂的翻译就非常合适了,因为理性的概念包括了普遍存在的概念,而普遍存在意思是:阳性方面的,意识的清晰和理智思维能力是全人类的普遍现象,而不是某一个体所独有。更进一步说,魂或理性其实是不具备人格特征的,它最深层的涵义是非人格和非个体的宇宙的大道。这与全部以个人情绪表达自己(因此是一切憎恨情绪的由来)的阿妮玛截然相反。

对这些心理现象深思熟虑后,考虑到“女人没有魄,但有魂”的看法,我决定把阿妮玛斯这一概念留给女性,女性心理学与男性的阿妮玛有一个共同点。从根本上说,这个共同点不是情感的而是准理性的,描述它最合适的字眼是“偏见”。女性中清醒的一面对应的是男性情绪化的一面,而不是他的心。心构成了“灵魂”,或是说女性的阿妮玛斯。正如男性的阿妮玛由低层次上的关联性组成,充满了各种情感,女性的阿妮玛斯由低层次上的判断力组成,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观点。(对这方面更详细的论述,请读者参考我在前文引用过的文章,在这里我只能点到为止了。)女性的阿妮玛斯中有着先入为主的各种观念,所以在拟人化过程中不大可能被一个人物全面覆盖,而是通常由一组或一群人物来象征。(在通灵心理学中有这一现象的很好例证,比如以派波夫人为例的通灵师群体。)在较低的层面,阿妮玛斯是低级的理性,是一幅具有明辨能力的男性心灵的讽刺画,而阿妮玛是女性情欲的讽刺画。我们沿着这组平行线继续向前,正如魂对应的是性,卫礼贤翻译为理性,女人的情欲对应的是命,命可翻译为命运。情欲是盘根错节,而理性明确是区分辨别的,是清醒的光芒。情欲代表着关联性,理性代表分辨和解析。因此,在女性阿妮玛斯中属于低层次的理性,其所形成的观点往往显得不着边际,像是固执的偏见或是与事情的真相不相干的观点。

人们总是指责我像世界各地的神话那样对阿妮玛和阿妮玛斯进行拟人化。但只有在证明我像神话一样在使用这些概念时对他们具象化了,这个指责才能成立。我要最后一次宣布:对潜意识内容的拟人化过程不是我的发明,而是现象的本质。忽视阿妮玛是心灵的,也就是具有人格特征的自主心理系统这一事实是不科学的。没有一个指责我的人在说“我梦到了X先生”时会有丝毫的犹豫,而严格地说,他只是梦到了X先生的代表物。阿妮玛不是别的,它代表了潜意识的人格化特性。至于说这些潜意识内容在超越了尘俗世界后,或是超出我们的日常经验范围后会是什么状态,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我把男人的阿妮玛定义为潜意识的人格化,所以阿妮玛也是通往人类潜意识的桥梁,它起到了联系潜意识的作用。对此,我们这部经典提供了一个非常有趣的观点,经中说,意识(个人的意识)来自魄。西方人的心灵是完全建立在意识的基础之上的,所以我必须基于此来给阿妮玛下定义,但东方人的心灵是建立在潜意识的基础之上的,他们将意识看作是阿妮玛的效果!毫无疑问的是,意识产生于潜意识。我们总是忘记这一原则,不断地试图把人类的心灵与意识等同起来,或是把潜意识认作是意识的产物(例如弗洛伊德的压抑理论)。正如我们之前讨论过的,决不能低估潜意识的真实,并且潜意识中的人物应被理解为积极的。一个理解了人类心灵本质的人用不着担心自己退化到了原始的鬼神学。一旦潜意识没有被认作是积极的因素而不能得到足够的重视,我们便成为一边倒意识信仰的受害者,最终导致紧张过度。灾难这时在所难免,因为就算我们彻底了解了意识的全部内容,我们还是忽略了深藏的心灵能量。不是我们在对潜意识拟人化,而是它们在一开始就具有人格特性。我们只有充分认识到这一点后,才能对它们进行去人格化处理,正如经中所说的“制魄”。

在这里我们又发现了佛教与西方人心理的巨大差异,但同时它们之间又有着相契合之处。在禅修中应拒绝一切幻象,我们同样如此,但东方的做法与我们的动机完全不同。在东方,表达极其丰富多彩的各种境界的概念和教义占统治地位,只是在出现过多幻象时,要求对修炼之人有所保护。而我们是在歧视幻象,认为它们毫无价值,是主观的白日梦。潜意识内容所带来的境界与幻象不是缺乏想象力诱惑的抽象概念,正相反,它们交融在一张极为丰富多彩的幻网之中。东方人在这些幻象前可以做到如如不动,是因为在很久以前他们已经从中提取了精华,并把它们浓缩为深奥的教义。而我们还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些境界,更不用说提取精华了。我们要想赶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只有当我们在一片混乱中找到头绪时,我们才能区分有价值的和无价值的。可以肯定,我们提取的经验会与东方提供给我们的有所不同。东方是在对外部世界所知甚少的情况下得到了关于内部的知识,我们可以在广泛的历史与科学知识的帮助下研究人类的心灵及其深度。现在对外部世界的了解确实是我们内省的最大障碍,但我们面临的由这些障碍造成的心理压力同时也会是我们克服困难的动力。我们已经建立了新的学科——心理学,这门学科能够给予我们打开在东方只有通过非正常心理才能打开的大门的钥匙。

意识与外物的分离

通过了解潜意识,我们可以摆脱潜意识的控制。这就是这部经典的目的。它教导我们集中注意力在最深的光明中,这样做,我们可以摆脱一切内与外的纠缠。修炼者的生命脉搏被导向一种完全空掉的意识,同时一切又都可以存在其中。《慧命经》在谈到这种分离时说:

一片光辉周法界,双忘寂静最灵虚。

虚空朗澈天心耀,海水澄清潭月溶。

云散碧空山色净,慧归禅定月轮孤。

这些对最后成就的描述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精神境界。这种境界就是意识摆脱了外部世界的纠缠,回归到一种超越的之境。意识在此既空也不空,它不再受现象世界之中一切内容的干扰,但意识中的世界依旧完整,不少一分丰富与优美,只是意识对完全不为其所动。世间事物对我们魔法般的影响力结束于此,因为意识与它们已经没有任何瓜葛。没有了对潜意识的投射,神秘参与也就终止了。正如经中非常巧妙地表达的,意识已不再受任何功利的压迫而转为禅定的洞察力。

这种境界是怎么修成的呢?(我们首先认定这部经典的中国作者不是在骗人,其次,他神志清醒,再次,他有极高深的智慧。)要想理解或解释经典中所论述的分离或者说解脱,我们要采取一条迂回的道路。我们没必要模仿东方的敏感,因为没有什么比试图美化这样一种精神境界更幼稚的了。在我的行医过程中,我对这种意识的解脱是熟悉的,这是心理治疗的最高境界。我和我的学生及病人历尽艰辛就是想要达成这样的结果,那就是神秘参与的泯灭。列维·布留耳以其绝对的天才确认神秘参与是原始人的思维方式,是主观世界与客观世界的融合。这种思维在原始土著人中依然强大,一个自命有着自我意识的欧洲人对此一定会感到不可理解。这样的心理状态是:只要意识中没有主客观的对立,人的心灵就会由潜意识统治。在这种情况下潜意识就会被投射到外部事物上,然后这些外部的事物被吸收消化为内心的体验,也就是说被心理化了。这时,动植物与人的界限打破了,人既是人也是动物植物,一切都是活的,神鬼无处不在。当然,现代文明人认为自己高高在上,早已超越这种简单思维。他们自我身份的认知通常是通过他们的父母,或通过他们的感受与成见。他们在恬不知耻地指责他人时,并不知道自己的潜意识里也有着与原始人同样的东西。总而言之,他也同样深受潜意识与主客观不分的折磨。受潜意识所困,他对周围的人物、事件与环境没有防御能力,别无选择地受外界影响。他与土著人一样,大脑里充满了各种令人不安的内容。他们也使用各种祛邪的魔咒,只不过他们不再用神力包、护身符和动物祭祀,而是用精神类药品、神经官能症以及对“进步”这一概念或者对意志力的膜拜取而代之。

但如果潜意识也能像意识那样,作为可以影响人的能量而得到认可,一个人个性与人格的重心会出现转移。重心会离开意识的中心——自我,来到意识与潜意识之间。这个点可以被称为自性。这样一个变换成功的结果,就是不再需要神秘参与。换句话说,一个在低层次受苦受难的人格成长到了忧喜不侵,从而无忧恐怖的更高层次。

在这部经典中提到的圣果(圣胎)和金刚体指的就是这种更高级人格的创造,这些语汇在心理学上其实是象征一种态度。这种人生态度不在各种情感纠葛范围之内,也因此个体决不会受到巨大的创伤。这些词象征着不为尘世所累的意识状态。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种成长在中年以后才会发生,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对死亡的准备。对心灵来说,死亡与出生一样重要,都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至于解脱了的意识在死亡时去向何方,是我们心理学家不会回答的问题,因为心理医师无论采用何种理论立场都会跨越科学的界限。他只能指出,该经典中关于解脱了的意识的永恒与任何时代的宗教思想及绝大多数人类的想法是一致的。一个对此有不同想法的个体从某方面来说是站在了人类家庭之外,个体心灵的平静很可能被破坏。所以作为一位心理医生,我在行医时只要有可能,就会尽最大努力加强病人永生的信念,尤其是对年岁大一些的病人,对他们来说这是十分关键的问题。正确地从心理学角度来看,死亡不是结束而是目标,因此鼎盛时期一过倒计时就开始了。

中国修炼的哲学基础正是将死亡作为一个目标,并做出合乎本能的准备。在前半生的目标(如生儿育女)完成之后,就是对长生久存的准备,这也是对解脱了的意识的延续性的保证。这一过程使用生儿育女的象征来表达,指生出一个心灵中的精神体(细身),以保证高一层次意识的延续。细身与自古以来欧洲人都熟悉的灵体类似,欧洲人通过其他的象征、修持、信仰和基督教的生活方式来修成灵体。在这里,我们又一次站在了与东方截然不同的土地之上。该经典中所说内容好像与我们的基督教苦行的道德体系很接近,但如果我们认为它们是一样的,那就犯了大错。此书的背景是延续千年的根源于原始本能的古老文化。这样的文化对违反本能的武断的道德体系闻所未闻,而武断的道德体系普遍地存在于所谓文明的日耳曼野蛮人之中。中国人没有这种压抑天性的冲动,这种冲动容易使人夸张,对我们的精神生活是毒药。一个释放自己天性的人,也可以用释放其天性同样自然的方式摆脱自己的天性。任何英雄般地战胜自己的想法都与书中的理念格格不入。要是我们机械地追随这部经典的教导,就会导致必然的恶果。

我们不可以忘记我们的历史背景。只是在一千多年以前,我们才在多神教残酷的初始阶段胡打乱撞地碰上了高度发展的东方宗教,我们半野人式的大脑达到了与其精神发展不匹配的高度。要想保持这一高度,我们的天性需要在很大程度上被抑制。因此,宗教修持和道德体系具备了暴力的甚至是恶意的特性。这些被压抑的元素自然得不到发展,而以原始的未开化的形式休眠在潜意识中。我们想要爬到哲学性宗教的高度,但却做不到,我们只能期待我们可以慢慢地成长。德国人的安福塔思的伤口和浮士德的分裂还没有治好,他们的潜意识中还充满了必须先提升到意识层面之后才能解脱出来的内容。最近我收到一封我以前病人的来信,她用简单而恰当的语言为我描述了这种必须的转变。她写道:“阳光总在风雨后。通过保持安静与专注,去除所有的压抑,接受现实——接受任何事物的本来面目而不是我希望它们成为的那样,我开始有了平时没有的力量和知识。这些新的力量和理解,我以前想都没想过。我以前以为当我们遇到事情时,这些事情会打倒我,我发现这种态度一无是处。我发现我们必须先接受这些事情,才能够形成自己的态度。我现在可以与生活做游戏,发生的事情无论是好是坏,是光明还是阴暗,总在不断地转换,而我对它们都欣然接受。我也同样接受我本性中积极的一面与消极的一面。这样,生活中的一切变得更有活力。我以前真是太傻了,我费了多大的气力逼着事情按照我觉得应该的方向发展呀!”

只有具备了这样的人生态度,才有可能达到更高的意识与文化层次。这样的人生态度不是要放弃基督教价值观,而是凭着它的慈爱与忍耐去接受自己最卑微的那一部分。这一态度在其最本质上是宗教性的,所以也是治疗性的,因为所有的宗教都是对人来自灵魂的伤痛与混乱的治疗。不顾潜意识的抗争而不断壮大的西方理智与意志力,赋予了我们巨大的能力来模仿这样的态度并取得表面上的成功。但是颠覆的力量发展壮大只是时间问题。模仿只能造就不稳定因素,随时都会被潜意识推翻。只有潜意识里那些天生的东西得到了与意识中的观念想法一样的重视,才夯实了这种人生态度的根基。给予潜意识应得的关注,这与西方尤其是新教对意识的迷信背道而驰。然而,虽然旧势力总是与新事物为敌,但任何一个认真思考的人都会明白,没有我们过去辛苦得来的基督教价值观,新生体系也就与我们无缘。

成 就

接触了解东方精神的过程,象征着我们开始接触到对于我们很陌生但在我们心中本有的特质。否定自己的历史就等于对自己斩草除根。只有扎根于自己的土壤,我们才能吸收东方的养分。

对那些不知神秘力量之源泉在何处的人,一位修行人说道:“世人舍本逐末。”东方的智慧来自黄土地,我们也应从我们自己的土壤里寻求。正是这一原因,我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总是被扣上“心理主义”的帽子。如果这顶帽子指的是心理学那倒是过奖了,因为我就是要毫不留情地排除一切秘密教义的玄学主张,放弃与我们的无知相呼应的总是想要获取某种神秘力量的目标。我们应该承认,我们确实怀有这样的目的。我坚决努力把那些玄学的东西晒在从心理学角度可以理解的阳光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防止公众受到邪门歪道的误导。基督教徒们应继承他们的信仰,这也是他们肩负的责任。不信教的人们已经丧失了道义上的力量(也许他们命中注定只能去了解而不是信仰)。在信仰的问题上人不能三心二意,他不可能通过思辨去领会,领会只能是心理的。基于此,如上所述,我总是把事物放在心理学范畴中,同时甩掉超自然外壳的束缚。这样做是为了提取我所能理解的东西并为我所用。不仅如此,我还能学到以前理解不了的藏在面纱背后的各种象征符号所代表的心理状态与心理过程。我所做的一切,目的是要走上通往大道的正路,获取相同的体验。如果最后真的有神界,我也会有机会心领神会。

我同时以同样的真诚欣赏东方的哲学家和他们不敬神的哲学观。我感觉他们是运用象征的心理医师,对他们的话按字面意思照搬是大错特错了。如果他们的本意本来就是一些纯哲学的东西,那对我们就意义不大。但如果他们说的是心理体验,那么我们不但可以理解,还能从中受益,因为这些所谓的纯哲学是在我们可以实际体验的范围之内的。一个超越人类体验的绝对的上帝或神激不起我的兴趣,我和他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但如果情况是,我知道上帝是我自己心灵中本有的动力,我会马上关注他。也许听起来毫无新意,但这样的上帝会在实际操作中成为现实的一部分。

对“心理主义”的责备,只适用于那些认为可以完全掌握自己的心灵或灵魂的傻瓜。这样的愚蠢之人还不在少数,尽管他们知道怎样对心灵的东西夸夸其谈,但不过是对这些事物的贬低是典型的西方偏见。如果我使用“心灵自主情结”这一概念,我的读者马上会想到不过是个情结而已。我们怎么能够确定心灵除了情结就没有别的内容呢?我们似乎不知道,或经常性地遗忘,生活中我们觉察到的一切只是影像,而且这些影像来自心中。那些认为视上帝为一种心灵力量就是对上帝大不敬的人会受到神经官能症与不可控力的折磨,他们的意志与人生哲学是失败的。这不正是精神阳痿的证明吗?难道当艾哈克说“我们应让上帝在我们的灵魂中一次次再生”时,也会受到犯了心理主义错误的责难吗?只有否定自主情结存在的那类人,才会觉得指责别人是心理主义名正言顺的。他们理智地解释自主情结为某种已知事物的产物,而不是独立自主的存在。这种说法与形而上地声称某神是超出人类任何经验之外的一样,是傲慢无礼的。作为纯哲学解药的心理主义,和纯哲学一样幼稚。我认为心灵世界应与外部世界一样得到认可,并承认前者与后者一样现实。或许仍然有鱼会认为它们包含着大海,而在我看来,自我包含在心灵世界中。要做到用心理学理解形而上的表述,我们就必须丢弃对心灵世界长期以来形成的错觉。

像这类形而上理论的表达有“金刚体”,来自金花或方寸的永不败坏的气息之身。这些理论其实都是象征,代表一种心理状态。因为这些心理状态不夹杂任何主观因素,他们在一开始就被投射到各种主观心理状态中而被拟人化,所以他们经常被冠以果实、胚胎、小孩、生命体等诸如此类的名字。这样的心理事实最好的表达就是“不是我造就这心理,是这心理主宰我”。意识是主宰,这一错觉使我们坚定地认为:我活着。潜意识的存在粉碎了这一梦幻,它是客观的,而自我只是它的一部分。我们对潜意识的态度,就好比原始人认为儿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续。这种态度表达自己的方式有时非常古怪,比如老黑人愤怒地抱怨他不听话的儿子,吼道:“他有我的身体,可根本不听我指挥。”

内心感受的变化成长与喜得贵子的父亲的感觉一样。使徒保罗也有感到这种变化的证言:“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上帝作为人类的儿子这一象征指的就是一个心灵体验:一个有着人格外衣的更高等的生命,一个灵体,在肉眼看不到的情况下诞生于人的心中。这一灵体是人类心灵未来的住所,用保罗的话说就是给自己穿上了外套。(“你们受洗归入基督的,都是披戴基督了。”)对个人的生命和健康无比重要的那些微妙的感觉,很难用理智的词语来表达。在某种意义上,我想要在此说明的体验是一种被取而代之的感觉,但这种取而代之绝没有被废除的意思。好像是生命中的一切都开始有了一个新的看不见的中心。尼采对此经历的比喻非常合适——“自由的与美丽的必然”。宗教演讲中充满了表达这种独立、平和与奉献的意象。

在这一伟大体验中,我看到的是一种与意识分离的现象。通过这种分离,主观的“我活着”变为客观的“它通过我活着”。后一种境界要比前一种高,就好像是从神秘参与所带来的压迫与无边的责任中解放出来。这一获得解放的感觉充满于保罗心中,这种作为上帝之子的意识救人们于苦难中。这也是一种与发生的一切取得和谐的感觉,也就是《慧命经》中所说的得道之人的光辉回归至大自然的美丽。

在使徒保罗的基督象征中,东西方最深刻的宗教体验相互碰撞。身负苦难的基督与玉宫中盛开的金花,多么强烈的反差、多少无尽的异议与多么宽广的历史鸿沟!这将促成未来心理学家的巅峰之作。

在所有目前存在的宗教问题中,最主要的问题还没有得到重视,那就是宗教精神的进化问题。说到这一问题我们不得不谈到东西方在对待“珍宝”,也就是核心象征上的不同态度。西方强调的是人的转世重生,是上帝的人性与其历史性,而东方在这一问题上的表述是:“无始无终,无去无来。”按照这种理念,基督徒们把自己附属于一个高等的、神性的人格之下,期待着他的恩典;但东方人知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要想得救还要靠自己,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西方模仿基督的宗教理念的缺点是:因为是纯粹的模仿,我们长久以来膜拜包含人生终极意义的神,而忘记了实现我们自己的人生意义——自我觉悟。其实人们放弃觉悟自我会是比较舒服的一件事。如果耶稣当年这么做了,他会成为一个成功的木匠,而不是宗教的叛逆。然而发生在耶稣身上的故事,即使今天仍然会在其他人身上重演。

对基督的模仿有着更深一层的涵义,它可以被看作是一种责任,是给予人的信仰一种现实意义。具备和耶稣一样的勇气和自我牺牲精神,是一个人的性情最充分的表达。但我们明白不可能每个人都是人类的领袖或伟大的叛逆者,其实每个人都可以通过自己的方式觉悟。这种对自己的诚实才是我们的目标。伟大的变革往往萌芽于最不可能的地方。比如说,现在的人们不再像前人那样对自己的*感到那么害羞,这也许是认识自己的开始。从这一点开始会带来对许多过去是禁忌的事情的认知,因为生活的现实不可能像德尔图良的“给年轻的女人罩上面纱”一样被永远挡在面纱的背后。揭开道德的面纱,只是朝着这一方向又迈进了一步。向前看去,那里站着一个人,他诚实地对待自己,向自己坦白一切。如果他觉得自己所做的努力毫无意义,他就是不明事理的傻瓜,但如果他明白他这么和自己较劲到底是为什么,他将成为超凡之人,无论受多少苦。通过观察我们了解到,任何宗教初始期完全是具象的戒律或仪式,在后期会成为一种内心的感受,或一种精神的象征。随着时间的流逝,外部的事物变成了心中的信念。基于这种现象,同样的情况也很容易在现代人身上发生,尤其是新教徒。存在于外部的历史中的耶稣会有一天成为我们自身的神性。到那时,我们就是以我们欧洲的方式达到了东方意义上的开悟。

以上所讨论的是更高层次的意识向未知的目标前进,而不是一般意义上所谓的形而上学。目前看来这是心理学的,是可以被体验和理解的。感谢上帝,这一过程是真实存在的。一个充满着各种可能性而因此也是活生生的现实。我满足于可以亲身经历的,而拒绝一切玄学的,但并不是说我是一个不可知或怀疑论者,反对信仰和高层次的力量。我的意思和康德的“消极的限定概念”基本相同。避免一切对超自然现象的讨论是为了不去跨越人类大脑的界限,人类的大脑会觉得这些讨论是可笑的推测。当“上帝”或“道”被解释为人类灵魂中的力量或心灵的状态时,我们所说的是可以被了解的,并不涉及任何不可知的东西。因为我们对不可知的东西的一切讨论都是惘然。

结 论

我为此书写述评的目的是为了建立一个在东西方之间心理上相互理解的桥梁。任何理解的基础都是关于人的,所以,我必须探讨关于人类的问题。这也就是我没有深入地探讨技术细节,而只是讨论了一些最基本的普遍的概念的原因。只有那些对例如什么是照相机或什么是发动机感兴趣的人,技术方面的指导才有用处。而对这些机械装置一无所知的人,技术指导是毫无用处的。作为我写作对象的西方人正处在这样一个位置,因此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是突出东西方的象征体系与心灵状态之间相一致的地方。通过这些展示一致性的类比,一扇通往东方思想密室的门打开了。这一扇门的打开并不需要建立在失去我们自信的基础上,因此我们不会面对脱离我们根本的威胁。同时这一一致性也不是望远镜或显微镜,向我们展示一些和我们的生活无关,根本对我们没有任何意义的观点,它更像是一个关于全人类共同的苦难、寻觅与拼搏的环境的描述。这是一个关于觉醒的伟大实验,这是一个大自然赋予全人类的任务,完成它需要把各种不同的文化团结在一起。

西方人的意识绝不是一个普遍意义上的意识,他是一个受着历史和地理因素局限的意识,只代表了人类大家庭的一部分。我们意识的扩展不应以牺牲其他不同种类的意识为代价,而应是通过发展那些我们心灵中与异域的心灵中相似的因素来实现,正如东方世界不能没有我们的科学技术和工业。欧洲对东方的入侵是一大规模的暴力行为,它留给我们的责任是理解东方的心灵,这个责任也许比我们现在所能意识到的更加必须。

欧洲曼陀罗的例子

下面提供一些前文提到过的病人画出的曼陀罗,最早的一幅作于1916年,所有这些曼陀罗都是在不受东方影响的情况下画出的。第四个曼陀罗中出现了《易经》卦象,这是一个受过大学教育的病人画出来的。他此前阅读过东方圣典系列的翻译,但是他把它们画出来只是因为他觉得这些内容对他的人生有着特殊的意义。据我所知,还没有一个欧洲的曼陀罗能够达到东方曼陀罗的和谐与完美。我从数不清的各种各样的欧洲曼陀罗中,挑选了十幅作为一个整体,它们可以清晰地揭示出东方哲学和西方潜意识心理过程的一致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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